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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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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況誰家的大家閨秀出得門來打扮得如此普通隨便,身邊也不帶著媽媽婆子?後來追進來這個媳婦子倒像個得體的管事娘子,可又不是貼身服侍的,恐怕這倆小姑娘、是哪個大戶人家來的兩個打秋風窮親戚罷!

李嫂子倒是聽懂了投鼠忌器的話,趁著那丫頭打扮的女子離開她身旁,忙挽上謝玉清胳膊低聲道:「我叫小宋嫂子回去叫人了,三姑娘先隨奴婢出門,回馬車上坐等,奴婢進屋來幫表姑娘的忙。」

謝玉清急得直跺腳,聲音之大也不怕田四娘聽見:「我們堂堂謝家怕她幾個……臭女人不成!表妹不走我也不走,我倒要瞧瞧她能將我們如何!」

田四娘眉梢猛然跳了幾下。謝家?皇商謝家?這可是個惹不起的人家兒!

可這兩個姑娘哪點像謝家人呢,莫不是偏枝族親!自稱是謝家這個,叫她跑了也便罷了,另外這個既是謝姑娘的表妹,根本不是姓謝的,她田四娘怕什麽!

想罷立刻嬌笑幾聲:「兩位姑娘姓甚名誰,奴家不想知曉,只是奴家知道,不論誰家的女孩兒,總要議親嫁人吧?我們家的女孩兒,常往各家走動,若是給姑娘們宣揚出去……」

卻見有身影如風,田四娘的嬌笑旋即卡在了嗓子眼。陸清寧已將兩支銅簪分別抵在了她兩個眼皮上,銅簪冷冷的光芒令人驚心動魄:「你再給我說一句?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啊?」

田四娘嚇得如同篩糠,卻極力抑制著——她當然是怕陸清寧一個失手,就將她眼皮劃出口子來。她想求饒,卻說不出話來。

而她身邊的幾個女子全數嚇得花容失色,連連嬌呼跑回樓上的有,跌坐在一邊椅子上的也有,唯有那個丫頭打扮的,怒瞪著陸清寧便想往上沖。

「你給我站在那裏別動!你敢動半步,我就給她臉上劃個口兒,你敢動一步,我就剜她一只眼珠,你敢動兩步,我就戳開她的喉嚨放血,不信你試試。」陸清寧冷笑間,一只胳膊已經鉗住田四娘的脖子,兩支簪子也換到了另一只手裏,全頂在田四娘臉蛋兒上。

又笑對謝玉清道:「表姐還不跟著李嫂子出去!雖說誰敢動你的一根汗毛便得賠上全家性命,可架不住有人瞎了眼,還敢威脅人說要壞你名聲。你先出去,我好好跟她談談。」

謝玉清依舊跺腳:「跟她有什麽好談的?砸了她茶樓,再將她和那幾個拴一串送官就是了!叫方叔父殺她的頭!」

田四娘終於知道自己失算了。敢於理直氣壯管方知府叫叔父的,怎麽會是謝家旁支呢?

「兩位姑娘饒命,是我田四娘瞎了狗眼,有眼不識金鑲玉。」她雖然嚇得屁滾尿流了,卻還是得求情不是?否則這兩支銅簪戳下來,可比要她的命還難受啊。她田四娘不就是指望這張臉蛋兒,才迷住了眾多恩客?

「若姑娘願意饒恕奴家,奴家立刻帶著我的人離開禹州府,有生之年決不再回轉!」

陸清寧只當沒聽見田四娘的求饒,板了臉怒喝李嫂子:「還不趕緊帶著三姑娘出去呀!這種地方既是名聲在外,多呆半刻都不好看,早出去早省心!出去時候莫慌張,別叫外面的人瞧出端倪來!」

謝玉清急得眼淚都出來了。表妹是為她好,可叫她拋下表妹躲出去,她做不到!她用力掰著李嫂子挽著她的手,臉上的汗和淚混在一起,別提多狼狽了……

卻見有個高大的身影比風還快,閃電一般沖了進來,旋即便聽得幾聲清脆的鞭子響,再看田四娘與她那個丫頭,已經是渾身血痕。

「你怎麽來了?」陸清寧笑著看向那人。

「我怎麽不能來?」白鶴鳴笑甩著手裏的馬鞭:「你們那個跟車的嫂子,瘋了一般坐著馬車往府裏狂奔,我正想去府上辭行呢,剛巧被我遇上了。」

又高喊站在門口的小廝:「拿我的名帖去知府衙門,帶幾個快手來捉人!」

聽他這麽一喊,被抽成血葫蘆一樣的田四娘也顧不得呼痛了,連滾帶爬爬至白鶴鳴腳下,伸手就要抱他大腿。白鶴鳴反應極快,很是厭惡的皺了皺眉頭,一個閃身,將田四娘閃得哐啷一聲趴在地上。

「莫跟爺求情,你不配。再敢往前來半步,爺一鞭子抽死你信不信!」白鶴鳴也瞧出田四娘意欲何為,又將手中鞭子淩空甩了個脆響,嚇得那婦人又是一連串的驚呼連連,人也癱在地上再不敢吭聲。

謝玉清此時還有些驚魂未定,陸清寧皺眉尋思了片刻,低聲商量李嫂子:「你帶著三姑娘先回府如何?六爺既是遇上了小宋嫂子,想必府裏用不了片刻也該來人了,叫成群的下人瞧見表姐……的狼狽,也不大好看不是?」

「或許你們半路還能迎上她們,莫教她們再往這裏來了,少個人知曉總是好的。」

「那表姑娘您呢?」李嫂子很是猶豫。

「有六爺在,嫂子怕什麽?」陸清寧輕笑,「反正六爺也要去謝府辭行。」

白鶴鳴似乎將這主仆之間的對話全聽到耳朵裏了,黑臉膛上不由帶了些微笑。

這小丫頭!跟他配合的還真好,他鞭子不等甩到田四娘身上,她已經將人松開並推了幾個轉,他那每一鞭都沒落空不說,她也早閃到了一邊……

謝玉清聽陸清寧商量她。叫她先回府,猶豫了瞬間也就答應了。表妹沒帶著丫頭,白鶴鳴身邊的小廝也去了知府衙門,留下表妹跟他在一起,看似極其不妥,可是、可是若表妹真能……姑母和小表弟們不就也有了好依仗!

若只是為了尋個依仗,而這白鶴鳴卻是個扶不上墻的,謝玉清就是死都不會答應留兩人獨處的。

可如今看來,這白六爺何止是傾慕表妹呢,還是個敢做敢當的?本來不是說立刻回京城的麽。聽說她們這廂出了事,立刻便快馬奔來。進得門來二話不說就動了武,雖然魯莽,卻完全有著魯莽的理由和本錢,她倒是想為他這個作為撫掌稱讚了!

這幅性子,跟表妹多合拍!謝玉清想透徹了。又向白鶴鳴道了謝,便帶著李嫂子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。

「你。去泡壺好茶來,記著別玩兒貓兒膩。」陸清寧重新走到窗邊座位坐了,白鶴鳴也緊跟著坐到了她對面,她便輕笑著交代那個滿頭滿身都是血的、田四娘的丫頭。

「將手洗幹凈了,洗三遍再沏茶!」白鶴鳴哈哈大笑著補充,這才低聲笑問:「妹子,你的身手跟誰學的?」

「跟師父學的唄。」陸清寧誠心逗他。並不跟他說實話。

白鶴鳴一時語結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偷偷擡眼看了看她,滿臉狡黠的笑容,這才納過悶來,原來她是故意的。

過去被人挑釁也好。被人欺負也罷,就算是很善意的惡作劇。或只是無意識的輕視,他都不會善罷甘休,有仇必報。今兒這又是怎麽了,為何被她逗了一回,他反而覺得很快活?

田四娘的丫頭此時也一瘸一拐的將茶端來了——白鶴鳴進來就瞧見田四娘身邊只有這一人,因不想叫她奔出去喚幫手,先給她頭上抽了一鞭,頭上見血之後,方才又將每一鞭都抽在她腿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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